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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异(全本全注全译)》卷四
姊妹易嫁

【题解】

撇开风水、托梦等荒诞情节,《姊妹易嫁》在婚姻上提出了三个相关的道德问题,即:信义、父母之命、贫与富。核心是对于嫌贫爱富的抨击。

就毛公的婚姻故事本身而言,姊妹易嫁原是实事。不过,依照任城孙扩图根据《掖县县志》的考证,蒲松龄的《姊妹易嫁》在两个情节上失实:其一是,毛公的父亲并非牧牛的贫民,其家是世家大族,毛父曾以孝廉任浙江杭州府学教授。其二是,毛公夫人的姐姐并非因为嫌毛家贫穷,而是嫌毛公“有文无貌,临嫁而悔”。认为“聊斋此条,传闻之讹也”。《聊斋志异》评论家何垠据此引申说,《聊斋志异》“失实者尚多”。这大概是混淆了历史与小说的区别。

为什么蒲松龄对于传闻的故事进行改动,着意要在嫌贫爱富上做文章,并且在“异史氏曰”中说“呜呼!彼苍者天久不可问,何至毛公,其应如响”呢?大概与蒲松龄自己的婚姻经历有关。据蒲松龄《述刘氏行实》,蒲松龄订婚的时候,许多人嫌其家贫。只是因为老岳父刘季调坚定地说“虽贫何病”,予以坚持,婚姻才得以缔结。这对蒲松龄的婚姻观念产生了深刻影响,既是他在科举上屡败屡战的动因之一,也是《聊斋志异》众多婚姻故事中为穷书生张目背书的原因。

掖县相国毛公[1],家素微[2]。其父常为人牧牛。时邑世族张姓者,有新阡在东山之阳[3]。或经其侧,闻墓中叱咤声曰[4]:“若等速避去,勿久溷贵人宅[5]!”张闻,亦未深信。既又频得梦警曰:“汝家墓地,本是毛公佳城[6],何得久假此[7]?”由是家数不利[8]。客劝徙葬吉,张听之,徙焉。一日,相国父牧,出张家故墓,猝遇雨,匿身废圹中[9]。已而雨益倾盆,潦水奔穴[10],崩渹灌注[11],遂溺以死。相国时尚孩童。母自诣张,愿丐咫尺地[12],掩儿父。张征知其姓氏,大异之。行视溺死所,俨然当置棺处,又益骇。乃使就故圹窆焉[13],且令携若儿来。葬已,母偕儿诣张谢。张一见辄喜,即留其家,教之读,以齿子弟行[14]。又请以长女妻儿,母骇不敢应,张妻云:“既已有言,奈何中改?”卒许之。

【注释】

[1]掖县:在今山东西北部。明清时期为莱州府属地,今为莱州,属烟台地区。相国:官名。秦置,辅佐皇帝的最高官职。唐以后多用以对相当于宰相职位者的尊称。明代以大学士为辅臣,也尊称大学士为相国。毛公:毛纪(1463—1545),字维之,号鳌峰逸叟。明宪宗成化二十一年(1485)乡试第一,成化二十二年(1486)中进士第一,选为庶吉士。官至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著有《密勿稿》、《辞荣录》、《联句私钞》、《归田杂识》、《鳌峰类稿》等。《明史》有传。

[2]素微:原本贫寒卑微。

[3]新阡:新墓。阡,墓道。阳:山南为阳。

[4]叱咤(chìzhà):怒斥的声音。

[5]溷:污染,扰乱。

[6]佳城:旧称风水好的墓地。《西京杂记》:“滕公驾至东都门,马鸣跼不肯前,以足跑地久之。滕公使士卒掘马所跑地,入三尺所,得石槨。滕公以烛照之,有铭焉……曰:‘佳城郁郁,三千年见白日。吁嗟滕公居此室!’滕公曰:‘嗟乎天也!吾死其即安此乎?’死遂葬焉。”后因称墓地为“佳城”。

[7]假:借。这里是占据的意思。

[8]家数(shuò)不利:家中屡次发生不吉利之事。意谓受到鬼神惩儆。

[9]废圹:废弃的墓穴。圹,墓穴。

[10]潦水:雨后大水。

[11]崩渹(hōng):浪涛冲激声。

[12]丐:乞讨,求。

[13]窆(biǎn):下葬。

[14]以齿子弟行(háng):当成自己的子弟辈看待。齿,列,收录。

【译文】

明朝的大学士掖县人毛纪,家境一向贫寒。他的父亲经常给人家放牛。当时本县的世家大族张某,在东山南麓有一座新坟。有人在旁边经过,听见墓中发出呵斥声说:“你们快点儿迁走,不要总是扰乱贵人的住宅!”张某听了也没深信。接着张某又多次在梦里受到警告说:“你家的墓地,本来是毛公家的坟场,你怎能长期占据此地!”此后家中接连发生不幸。客人劝张某改葬他处比较好,张某接受意见,把坟迁走了。有一天,毛纪的父亲放牧时,经过张家原先的坟墓,突然赶上天降大雨,就躲到废弃的墓穴里。不久,雨越下越大,地上的积水向墓穴奔涌,“哗哗”响着灌到墓穴里,毛父于是被水淹死。当时毛纪还是小孩。他母亲亲自去找张某,希望求得一点地方掩埋孩子的父亲。张某问知死者的姓氏,非常惊异。他去看毛父淹死的地方,俨然正是应当安放棺材的地方,便越发惊骇。于是就让毛父在原有的墓穴里下葬,并让毛母把孩子带来看看。毛父安葬完毕,毛母和儿子去向张某道谢。张某一见毛纪就很喜欢,便留在家中,教他读书,把他当成自家的子弟看待。张某又提出把大女儿嫁给毛纪为妻的要求,毛母吓得不敢应承。张妻说:“既然话已出口,怎能中途反悔?”毛母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然此女甚薄毛家[15],怨惭之意,形于言色。有人或道及,辄掩其耳。每向人曰:“我死不从牧牛儿!”及亲迎[16],新郎入宴,彩舆在门,而女掩袂向隅而哭。催之妆,不妆,劝之亦不解。俄而新郎告行[17],鼓乐大作,女犹眼零雨而首飞蓬也[18]。父止婿,自入劝女,女涕若罔闻。怒而逼之,益哭失声,父无奈之。又有家人传白:“新郎欲行。”父急出,言:“衣妆未竟,乞郎少停待。”即又奔入视女,往来者无停履。迁延少时,事愈急,女终无回意。父无计,周张欲自死[19]。其次女在侧,颇非其姊,苦逼劝之。姊怒曰:“小妮子,亦学人喋聒[20]!尔何不从他去?”妹曰:“阿爷原不曾以妹子属毛郎[21],若以妹子属毛郎,更何须姊姊劝驾也。”父以其言慷爽,因与伊母窃议,以次易长。母即向女曰:“忤逆婢不遵父母命[22],欲以儿代若姊,儿肯之否?”女慨然曰:“父母教儿往也,即乞丐不敢辞,且何以见毛家郎便终饿莩死乎[23]?”父母闻其言,大喜,即以姊妆妆女,仓猝登车而去。入门,夫妇雅敦逑好[24]。然女素病赤鬜[25],稍稍介公意[26]。久之,浸知易嫁之说[27],由是益以知己德女。

【注释】

[15]薄:鄙薄,轻视。

[16]亲迎:古婚礼之一。夫婿在成婚的日子亲自穿着礼服至女家迎接新娘。

[17]告行:请行。告,请。

[18]眼零雨:指流眼泪。零雨,断续不止的雨。《诗·豳风·东山》:“零雨其濛。”首飞蓬:谓头发像蓬草一样散乱。指不梳头。《诗·卫风·伯兮》:“首如飞蓬。”

[19]周张:急迫无计,不知所措。

[20]喋聒(guō):多嘴多舌,喋喋不休。

[21]属:归属,指许配。

[22]忤逆婢:不孝顺的丫头。忤逆,不遵父母之命,不孝顺,旧时代认为最不道德。婢,这里是对长女的恨称。

[23]饿莩(piǎo)死:犹言饿死。莩,通“殍”。饿死的人。

[24]雅敦逑好:非常和睦融洽。雅,甚,很。敦,敦睦,亲厚和睦。逑好,指夫妇融洽相处,《诗·周南·关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25]赤鬜(qiān):头发稀秃。唐韩愈《南山》诗:“或赤若秃鬜,或燻若柴槱。”

[26]介:介意,放在心上。

[27]浸知:渐渐知道。

【译文】

然而这个大女儿很看不起毛家,怨恨之心,惭愧之意,流露在神色上,体现在言谈中。只要有人偶然谈及毛家,就捂住耳朵不听。她每每对别人说:“我死也不嫁放牛汉的儿子!”到了迎亲那天,新郎入了宴席,花轿停在门口,而大女儿却用衣袖遮住面孔,对着墙角哭泣。催她梳妆,她不梳妆,劝解也不奏效。一会儿,新郎告辞请行,鼓乐大声奏起,而大女儿还是泪下如雨,头发像乱草。张某止住女婿,亲自进屋去劝大女儿,大女儿只是流泪,置若罔闻。张某生气地强迫她上轿,她更是痛哭失声,弄得张某也无可奈何。这时又有家人传话说:“新郎要走了。”张父急忙出来说:“穿衣打扮还没完,请你停下稍等。”立刻又跑进去看大女儿。就这样脚不停步地进进出出了好几次。虽然拖延了一点儿时间,而外面催得更紧,可大女儿却始终没有回心转意。张父束手无策,焦躁急迫,简直就想自杀。小女儿在一旁看了,认为姐姐做得很不对,便苦苦相劝。大女儿怒气冲冲地说:“小妮子也学别人多嘴多舌!你怎么不嫁给他去!”小女儿说:“阿爸原先没把我许配给毛郎,如果把我许配给毛郎,哪里还需要姐姐劝我上轿?”父亲听这话说得干脆爽快,便与她母亲暗中商议,打算让小女儿顶替大女儿出嫁。母亲随即对小女儿说:“不孝顺的丫头不听父母的话,我们想让你顶替你姐姐,你肯不肯?”小女儿毫不踟蹰地说:“父母让我出嫁,就是嫁给乞丐也不敢不去,再说怎见得毛家郎君最终就一定饿死?”父母听了这话,非常高兴,立即把大女儿的婚装给小女儿穿上,急匆匆地送小女儿登车上了路。过门后,夫妻感情非常融洽。但是小女儿从小就头发稀疏,毛纪稍感不足。时间长了,他逐渐得知代姊出嫁的说法,因此更把小女儿视为知己,对她心怀感激之情。

居无何,公补博士弟子[28],应秋闱试[29],道经王舍人店[30]。店主人先一夕梦神曰:“旦日当有毛解元来[31],后且脱汝于厄[32]。”以故晨起,专伺察东来客。及得公,甚喜,供具殊丰善,不索直,特以梦兆厚自托。公亦颇自负。私以细君发鬑鬑[33],虑为显者笑,富贵后,念当易之。已而晓榜既揭[34],竟落孙山[35]。咨嗟蹇步,懊惋丧志。心赧旧主人[36],不敢复由王舍,以他道归。

【注释】

[28]补博士弟子:指考中秀才。《文献通考·学校考》记载,汉武帝时,始兴太学,“为博士官,置弟子五十人,复其身。太常择民年十八以上,仪状端正者,补博士弟子。郡国县道邑有好文学、敬长上、肃政教、顺乡里、出入不悖所闻者……偕诣太常,得受业如弟子”。唐以后也称秀才为“博士弟子”。

[29]应秋闱试:指参加乡试。秋闱,明清时每隔三年(逢子、卯、午、酉年),于八月间在北京、南京以及各省省城举行乡试,考中的称为举人。因考试时间在秋天,故称“秋闱”。闱,考场。

[30]王舍人:村镇名。在今济南东郊。

[31]旦日:明天,第二天。解(jiè)元:唐代举人由乡贡举,叫“解”,后世因称乡试为“解试”,称乡试第一名为“解元”。

[32]厄:苦难。

[33]细君:古称诸侯之妻。后为妻的通称。《汉书·东方朔传》:“归遗细君,又何仁也!”颜师古注:“细君,朔妻之名。一说:细,小也。朔辄自比于诸侯,谓其妻曰小君。”鬑鬑(lián):鬓发稀少的样子。

[34]晓榜既揭:早晨榜文公布之后。晓榜,犹言正榜。乡试于放榜前一日午后写榜,先写草榜,后写正榜。正榜写成,已至半夜,天晓时张挂出去,故称“晓榜”。

[35]落孙山:即“名落孙山”,指榜上无名。

[36]心赧(nǎn):意谓心中羞愧。赧,因羞愧而脸红。旧主人:指店主人。

【译文】

没过多久,毛纪考中秀才,去参加乡试,途经王舍人庄的客店。店主人前一天夜里梦见一位神人说:“明天会有一位姓毛的解元前来,日后将由他帮你摆脱苦难。”因此早晨起床后,就专门察看东方来的客人。等见到毛纪,店主人非常喜悦,提供的酒食特别丰盛,却不收钱,又把自己梦中预示的事情郑重地拜托毛纪帮忙。毛纪也很自负。他暗自想起妻子头发稀少,担心会招致显贵的讥笑,打算在富贵后就另娶一个。后来正榜揭晓,毛纪竟然名落孙山。他唉声叹气,步履蹒跚,懊恼怅恨,沮丧失望。由于心中羞愧,不好意思去见原来那位店主人,不敢再取道王舍人庄,只好改道回家。

后三年,再赴试,店主人延候如初[37]。公曰:“尔言初不验,殊惭祗奉[38]。”主人曰:“秀才以阴欲易妻,故被冥司黜落[39],岂妖梦不足以践[40]?”公愕而问故,盖别后复梦而云。公闻之,惕然悔惧,木立若偶。主人谓:“秀才宜自爱,终当作解首[41]。”未几,果举贤书第一人[42]。夫人发亦寻长[43],云鬟委绿[44],转更增媚。

【注释】

[37]延候:迎候,等待。

[38]祗(zhī)奉:敬奉。

[39]黜落:除名,落榜。

[40]岂妖梦不足以践:并非怪异的梦兆不能实现。妖梦,反常之梦。指前时店主人所梦的神人告语。践,实现。

[41]解首:犹言“解元”。

[42]举贤书第一人:指考中第一名举人。贤书,本指举荐贤能的文书。《周礼·地官·乡大夫》:“乡老及乡大夫、群吏献贤能之书于王。”后世因称乡试考中为“登贤书”。

[43]寻:旋即。

[44]云鬟委绿:浓密的发髻乌黑光亮。云,形容发多。委,堆积。绿,发黑有光彩似浓绿,故云。

【译文】

三年后,毛纪再去赴试,店主人仍然像当初那样迎候毛纪。毛纪说:“你先前的话没有应验,受你的照顾很感惭愧。”店主人说:“你暗中想另娶妻子,所以被阴间的长官除名,怎能认为那个不寻常的梦不能实现?”毛纪惊愕地问此话怎讲,原来店主人在别后又做了梦,所以才这样说。毛纪闻言,警觉醒悟,悔恨戒惧交集,站在那里像木偶一般。店主人告诉毛纪说:“秀才你应该自爱,终究会当解元的。”不久,毛纪果然考中举人第一名。夫人的头发不久也长了出来,如云的发髻乌黑闪亮,更增加了几分妩媚。

姊适里中富室儿,意气颇自高。夫荡惰,家渐陵夷,空舍无烟火。闻妹为孝廉妇,弥增惭怍,姊妹辄避路而行。又无何,良人卒[45],家落。顷之,公又擢进士[46]。女闻,刻骨自恨,遂忿然废身为尼。及公以宰相归,强遣女行者诣府谒问[47],冀有所贻。比至,夫人馈以绮縠罗绢若干匹[48],以金纳其中,而行者不知也。携归见师,师失所望,恚曰:“与我金钱,尚可作薪米费;此等仪物[49],我何须尔!”遂令将回。公及夫人疑之,及启视而金具在,方悟见却之意。发金笑曰:“汝师百馀金尚不能任,焉有福泽从我老尚书也。”遂以五十金付尼去,曰:“将去作尔师用度,多,恐福薄人难承荷也。”行者归,具以告。师默然自叹,念平生所为,辄自颠倒,美恶避就[50],繄岂由人耶[51]?后店主人以人命事逮系囹圄[52],公为力解释罪。

【注释】

[45]良人:旧时妇女称丈夫为“良人”。

[46]擢进士:擢进士第,指考中进士。擢,选拔。

[47]女行者:女尼。行者原指未经剃度的佛教徒,后也泛指修行学道的人。谒问:晋见问候。

[48]绮縠:绉纱一类的丝织品。

[49]仪物:指用于礼仪的器物。语本《书·洛诰》:“仪不及物。”孔传:“威仪不及礼物。”此指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50]美恶避就:犹言好坏的选择。避,躲避。就,靠近。

[51]繄(yī):是。《国语·吴语》:“君王之于越也,繄起死人而肉白骨也。”韦昭注:“繄,是也。”

[52]囹圄:监狱。

【译文】

再说大女儿嫁给乡里一位富户的儿子,颇为洋洋得意。丈夫放荡不羁,好吃懒做,家境逐渐破败,屋中空空,锅都揭不开。她听说妹妹成了举人的妻子,更加惭愧,姐妹俩走路时都互相避开。又过了不久,她丈夫死了,家道败落。而不久毛纪又考中了进士。大女儿听说后,刻骨铭心地痛恨自己,于是愤然舍身出家,当了尼姑。等毛纪当了大学士重归故乡时,大女儿勉强打发一名尚未剃发的女弟子到毛府来问候,希望毛府能赠送些钱财。及至来到毛府,毛夫人赠给绫罗绸缎若干匹,把银子夹在中间,而女弟子并不知道。她把赠品带回去见师父,师父大失所望,怨恨地说:“给我金钱还可以去买柴米;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我哪里需要!”便命人送回。毛纪和毛夫人不明其意,等打开一看,银两都在,才领会了退还礼物的意思。于是他们拿出银子,笑着说:“你师父连一百多两银子都承受不起,哪有跟着我老尚书享受的福分!”便把五十两银子交给女弟子带回,说:“拿去给你师父花销吧,给多了,恐怕她福薄难以消受。”女弟子回去一一告诉师父。师父沉默无语,感叹万分,想起一生的作为,自己总是颠倒错乱,有美事就躲开,有恶事就上前,这难道不是天意吗?后来,店主人因命案逮捕入狱,毛纪为他极力开脱,终于赦免其罪。

异史氏曰:张公故墓,毛氏佳城,斯已奇矣。余闻时人有“大姨夫作小姨夫[53],前解元为后解元”之戏,此岂慧黠者所能较计邪?呜呼!彼苍者天久不可问,何至毛公,其应如响?

【注释】

[53]大姨夫作小姨夫:据《事文类聚》记载,宋朝薛奎有三个女儿,欧阳修与王拱辰同为薛家女婿。欧阳修娶薛家长女,王拱辰娶薛家次女。后欧阳修妻死,继娶其小妹。王拱辰开玩笑说,欧阳修是“旧女婿为新女婿,大姨夫作小姨夫”。又,凌濛初《初刻拍案惊奇》卷二十三“大姊魂游完宿愿,小姨病起续前缘”也有相应的调侃。

【译文】

异史氏说:张家的旧墓,成了毛家的新坟,这已经够新奇了。我听说时人有“大姨夫变成小姨夫,前解元成了后解元”的玩笑话,这岂是聪明伶俐的人所能计较算计的?唉!那苍天早就问而难应了,为什么对毛公却做出了如影回声的反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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