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层地狱”

有个财主婆，五十岁才开始吃素拜佛，自称吃素婆。她表面修行，心地狠毒，是个佛面蛇心的人。吃素婆隔壁住着一位杀猪佬，为人老实，是聪明长工毕矮的好友。

一天，吃素婆突然大发“慈悲”，跑来对杀猪佬说：“你呀！今世这样苦，还不修修下一世。做个屠夫，伤了多少生命，真作孽！”

杀猪佬很生气，本想痛斥她一顿，恰好这时毕矮来他家，不好意思当着客人面发火，便笑笑说：“酒肉穿肠过，佛在心头坐。人，只要心地善良就好了！”

“这种话不好讲，罪过，罪过！”吃素婆煞有介事地说。

“我反正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管它什么罪还是过！”

“啊呀，你不怕打入地狱呀！”

这时，毕矮心想：今年旱情这么严重，佃户交不起租谷，你这假慈悲的吃素婆逼租多凶！佃户被你活活逼疯逼死的有多多少少！你不吃荤腥吃了素，就掩盖得了你的黑心肠吗？像你这样的人，如果天地有知，倒是应该打下“地狱”的。

吃素婆看杀猪佬不响了，就接着说：“你趁早改行！”

毕矮看不过，插嘴道：

“看来他是改不了啦。”

“不改行就入地狱。”

“地狱有几层？”

“十八层。”

毕矮“唔”了一声，然后说：“不过昨晚我做了一个梦，却看到有十九层地狱哩！”

“什么？你倒说给我听听。”吃素婆心里很奇怪。

毕矮一本正经地说：“嗯，昨天半夜子时辰光，我睡在床上，蒙蒙眬眬看见一位白胡子老公公，他走到杀猪佬床前，轻轻地拂了拂杀猪佬说：‘我的小子孙，我是你曾太公的曾曾太公，离你已十九代了，我们家代代都做屠夫。告诉你，我第一代杀猪，冤枉被打入第一层地狱了。可我的儿子也爱这一行，他就被打入第二层地狱。孙子呢，还是杀猪，被打入了第三层。以后代代杀猪，我家已被打到第十八层地狱了。我们都还未饿死，因为地狱里的许多鬼都爱吃肉，我们仍旧可做我们的老行当。唉！到了你这一代，我真为你担心啦！’这时，我和杀猪佬都奇怪起来，一起问他为什么？他说：‘你们不用问，跟我去看看吧！’于是我和杀猪佬就跟着他的白胡子老祖宗来到第十九层地狱，不看倒也罢了，一看，杀猪佬就伤心地哭起来了！”

说到这里，毕矮神秘地说：“你道他为什么哭？原来，这层地狱里，猪肉没有人要，卖不出去啊！”

“啊，卖不出去？”吃素婆不解地问。

“对！因为第十九层地狱里，我们所看到的都是一些和你一样佛面蛇心的吃素婆呵！”

吃素婆听了，冒出冷汗，面孔绯红。毕矮和杀猪佬却哈哈大笑起来。

诸葛珮 搜集整理

一只金凤凰

大雪纷飞，寒气逼人。这一年春夏干旱，粮食歉收，毕老三东借西拖，实在难以过活，不得不将祖传的一张很有名气的古画拿去典当，朝奉敲竹杠，硬是压低价钱，条件又苛刻，利息特别高，三个月就得赎回，三两银子到期要偿还十两。

除夕将到，这古画赎期也到了，毕老三借贷无门。折价卖给别人吧，想买的人又没钱；如果卖给当铺，作价二十两又硬是不要。一家人小孩哭、老婆骂，毕老三捧着脑袋只是叹气。

毕矮得知此事，心中甚为不服，这明明是朝奉他们趁火打劫，吮吸穷人的骨髓。他看看毕老三，想了想说：

“老三，得想个办法治一治这批坏蛋！”

毕老三摇摇头：“有什么办法想呀！”

毕矮和毕老三窃窃私语了一番，就跑回家去，拿来一只小木匣，交给了毕老三。毕老三高高兴兴地上当店去了。

毕老三走进当店，站在柜台边，朝着朝奉说：“朝奉，我有个宝贝要当！”

朝奉捧着水烟筒，戴着老花眼镜，慢条斯理地问：“什么宝贝？”

毕老三叹息地说：“祖上留下的，是世上稀有之物。”

朝奉瞧瞧毕老三，毕老三一本正经地双手捧着个小木匣。朝奉开始还有怀疑，但一想：毕老三的爷爷曾经在皇宫内库当差，上次不是有张古画拿来典当吗！所以他放下水烟筒，来到柜台边，伸手去拿；毕老三却紧紧拿着说：“要小心，可千万不要弄丢！”

朝奉不以为然地说：“弄丢，弄丢就赔！”

毕老三又慎重地向朝奉说：“你要知道，这宝贝可不是一般的金银珠宝。”

“我们见得多，勿要大惊小怪！”朝奉说完就拿过毕老三小木匣一掂，不太重，马上就打开盒。说时迟，那时快，“嘟”的一声，朝奉还没看清是什么，宝贝早已飞走了！

“啊哟哟，我的天哪！这是一只金凤凰呐！”老三顿着脚哭喊。

正在这时，门外走进了毕矮。

朝奉万万想不到里面会是金凤凰，愣了一下，又毫不在乎地说：“什么宝贝，你不能骗人。”

毕矮插进来说：“朝奉先生，你们在讲啥呀？”

朝奉一眼瞧见柜台外竟站着个毕矮，顿时心里一惊。因为他知道毕矮是个专爱打抱不平的人，难惹哩！

朝奉、毕老三两人争着把事情告诉毕矮。毕矮说：“噢！知道，知道。我听爷爷说过，老三家里是有只金凤凰，是个宝贝！”

“啊！”朝奉被毕矮当头敲了一棒。

老三说：“我当时不敢说明，因为这宝贝太值钱了！心想当几天，一则将上次的古画赎回去，二来办点年货。”

“这，这不能怪我……”

毕矮进一步说：“那怪谁呢？朝奉先生，东西是你放走的，赖也赖不掉！否则官司打到京城，人家也一定奉陪到底。”

朝奉想，毕矮一插手，事情闹大更麻烦，所以只得自认晦气，笑嘻嘻地说：“你说怎办？”

开始，老三定要赔金凤凰，经毕矮再三劝说，才作让步。最后，朝奉愿意将老三当掉的古画退还，并赔出十两银子，事情总算平息！

那末刚才飞去的是什么呢？是一只麻雀。这是毕矮之计。他用一只麻雀换得二十两银子，给穷人毕老三解决了困难。

诸葛珮 搜集整理

买十担膏药

一天晚上，毕矮的邻居小山，因为头痛得厉害，只得半夜起来到兰溪女埠街上一家药店里去买头痛膏药。这时，药店老板已经睡熟，梦里被小山唤醒，觉得怪不舒服，大声吆喝道：“谁这样讨厌，半夜三更来买什么药？！”

“买张头痛膏。”小山客客气气地在店门外向老板恳求。

“哼！这几文钱生意，谁高兴做！不卖，不卖！”接着，只听得老板又呼呼地睡着了。

小山没法，只得空手而回。第二天一早，毕矮听到了这件事，非常气愤，就和小山去邀请了几个邻居，挑了十双箩筐到药店去。

他们一到，乒乒乓乓地歇下箩筐，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毕矮走到柜台边，向老板喊道：“喂！大老板，给我买十担头痛膏。”

药店老板见这许多人挑了箩筐进来，心里正在猜疑，一听毕矮的话，忙赔着笑脸说：“老兄，你真讲大笑话了，要这许多头痛膏做啥？再说敝店一时哪里拿得出这许多来！”

毕矮沉下脸来，正色说道：“怎么拿不出来？听说宝号几文钱的小生意是不做的，那末十担头痛膏的大生意又为何不做呢？”“老兄，店里真的拿不出这许多头痛膏。敝店平时做生意，有不周到的地方，千万请你们见谅吧！”药店老板恳求着。

毕矮这才正经说道：“昨晚我们邻居小山头痛，连夜到宝号买张头痛膏，你嫌钱少生意小，回绝不卖。现在，我们买十担，这桩生意总算大啦，你又说拿不出这许多货来。哼，你开什么店，做什么生意！今天我们非要你还出个道理来不可！”

药店老板被说得面孔绯红，自知理屈，只好向毕矮他们赔礼。

这件事传开后，女埠街上和兰溪城里所有的店家都引以为戒，不但生意不嫌大小，而且在药店的门上都开了个小窗口，方便夜间来人买药。

李韩林 搜集整理

“瘟狗有福”

那年，毕矮在一户财主家当长工。那财主常常在人前宣扬他是有福之人，说他吃喝玩乐，是生就福气，是“命里注定”的；当长工的劳累受苦，也是“命里注定”的。

有一天，财主准备设宴请客。毕矮跟财主上街去买菜，鱼呀肉呀，买了整整一大筐。回来路上，毕矮见不远处有一只黄狗，灵机一动，故意把筐放低拎着。那黄狗见筐里有一大块猪肉，蹿过来猛一口把肉叼跑了。

财主急了，喊道：“啊呀，我的肉被狗叼跑了，快追呀！”

毕矮故意吃了—惊，问道：“东家，你身上哪块肉被狗叼跑了？”

财主又气又急，慌忙改口道：“不是我身上的肉，是我买的那一大块猪肉，你快去追回来呀！”

毕矮不慌不忙地放下筐，叫财主看着。他装作起劲追狗的样子，双脚蹬得很响。那狗听得脚步声，越跑越快。毕矮等那狗跑远了，走回来对财主一语双关地叹道：“唉，真是瘟狗有福！”

财主一听，莫名其妙地问：“你说什么？”

毕矮答道：“喏，我们当长工的，一年到头在你家干死干活，从来也没吃过一顿肉，这不正如你东家所说，‘命里注定’，没福气呀？”

财主点头道：“对，对。吃肉有吃肉的福气。我为啥酒肉不断呢？这是‘命里注定’的！”

毕矮反问道：“东家，那死瘟狗把肉叼去，像你一样，嗨嗨，也有吃肉的福气哩。”

财主一听，气得瞠目结舌。

章笑男 搜集整理

三气孙财主

西乡有个孙财主，为人刻毒。方圆几十里没人敢到他家当长工。

这下孙财主可发愁啰，坐不是，站也不是，最后只好到四乡八村贴布告招长工。

布告刚贴出，就有一个皮肤黝黑、矮个子的庄稼汉进门来了。孙财主一打量，说要遵守两条规矩：“一、没人做的事，你做。二、没人吃的东西，你吃。”矮个子二话没说就住下了。

天一亮，矮长工就去挑水、扫地，干完了家里的活，又扛起锄头下地，凡没人做的事他都做了。可孙财主还不满意。

第三天孙财主出门会友去了。矮长工一没挑水扫地，二没下地干活，却径自跑进财主的账房，把那些地契、收租账簿一股脑儿抱到厨房，塞进灶膛里烧个一干二净。晚上孙财主回来问今天干了些什么，矮长工回答说把账房收拾干净了。孙财主点点头走进账房。不一会，只听孙财主气急败坏地叫道：

“矮长工，我的账簿呢？”

“账簿？不就是那堆废纸破簿吗？早烧掉了。”

孙财主一听，大吼起来：

“谁叫你烧账簿的？你这个该死的东西！”

“老爷，这怎好怨我呢？你不是说过没人干的活我干，今天我看看账房里这一堆破旧本子，想来是没人来清理的，所以我来打扫了。你看，这不是又干净又清爽了吗？”

孙财主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转眼八月中秋节来到。这天晚上孙财主一家人在院子里赏月。按照他家的规矩，先把月饼、酒菜供过月亮，然后全家吃团圆酒。拜完月，正要吃时，传来一阵锣鼓声。孙财主想起村上请来的戏班子开台演戏了，他连忙改变主意：看完头场彩戏，再回来吃团圆酒，于是一家人都先去看戏了。矮长工一看，院子里没个人影，桌上的酒和月饼也没动过，就找来一帮穷兄弟，要大家不用客气，酒和月饼随意吃，痛痛快快过个中秋节。

不一会，孙财主回家，往桌上一看，啊？酒、菜、月饼全无踪影，只剩一桌空杯碟。孙财主好气恼，大骂道：

“哪个叫你们吃的，真是无法无天！”

矮长工却不动声色，慢吞吞地说：

“老爷，这不是你自己叫我吃的吗？我一时吃不下，叫大伙一起吃点有啥错呢？”

“放屁！我什么时候叫你吃的？”

“老爷，请想想看，第二条规矩是什么？”

“凡是没人吃的东西，你才能吃。”孙财主脱口而出。

“对呀，老爷，既然你讲过没人吃的东西我才能吃，刚才院子里连人影也没一个，一桌子月饼、酒菜没人吃，我遵照老爷的规矩来办了！”孙财主被说得哑口无言，自认晦气。

秋去冬来，一天清早，矮长工去问孙财主今天该干什么活。孙财主不耐烦地说：

“你看见村里人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矮长工锄头一背，出去就是半天。吃中饭时，孙财主问他干了点什么活。矮长工笑嘻嘻地回答：

“给老爷筑坟头。”

“什么？”孙财主还以为自己没听清。矮长工却说：

“早上出门，我看见村里的几个人在筑坟头，所以也就去给老爷筑坟头了。”

“啊——”孙财主直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半天才喘过气来。

你道这个矮长工是谁？原来就是兰溪的聪明长工毕矮。

徐雄 搜集整理

剃头

毕矮有个舅舅是剃头的，他手艺精，人老实。村里王财主常到他那儿剃头，钱常常不付。毕矮知道了这事，便对舅舅如此这般地商量一番，就学起剃头来。

一天，王财主又来剃头了，店铺里只有毕矮一个人。王财主虽然不喜欢让徒弟剃，可自己的头发很长，不剃不行，只好将就一下。

毕矮给他剃光了头，然后问：

“先生，你的眉毛要不要？”

王财主听了一愣，瞪着鱼泡样的眼睛，瓮声瓮气地回答：

“眉毛怎会不要的？”

毕矮笑了笑，拿着剃刀，叫财主闭上眼睛，很快就把一对眉毛刮了下来，并把眉毛放在财主的手里。

财主猛地睁眼对镜一看，勃然大怒道：

“混蛋！谁叫你把我的眉毛剃下来的？”

毕矮不慌不忙道：

“你不是说要眉毛吗？所以我把它剃下来给你了！”

财主看着自己手心里的眉毛，只好憋着一肚子的气。

当剃到胡须时，毕矮又问：

“胡须要不要？”

财主只怕再把胡须剃光，连忙摇头摆手说：

“不要！不要！”

毕矮飞刀刷刷，把胡须剃个精光，扔在地上。财主一看胡须又剃了，气得“呼”地站了起来，要打毕矮。

毕矮倒退几步，说：

“先生，这个你没道理了，不要胡须是你自己说的哩。我把胡须扔掉全是按照你的吩咐，你怎么好怪起我来呢？”

财主一听，气得浑身发抖，垂头丧气地走了。从此再也不敢上门来。

陈良姣 搜集整理

“我是天子”

早年，邓州有个人叫潘高，是个狗舌头、势利眼儿，专门巴结官府，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

一天晚上，庞振坤打着灯笼，从他门前走过。潘高见灯笼上写着“我是天子”四个大字，直笑得嘴咧到脑门后，心想：这庞振坤是远近有名的刺头，没人敢惹，权贵老爷们恨他，想整他，又找不着把柄。今天，该我潘某走运，庞振坤写反字叫我看见了。我若禀报给州官，哼，说不定还能讨个一官半职呐！潘高越想越高兴，撂下饭碗，飞奔州衙而去。不大一会儿，四个衙役便把庞振坤押上大堂。

州官得意忘形地说：“嘿嘿，庞振坤，你是活到头了吧！竟敢自称‘天子’，这还了得！来人，先把他绑了！”

“慢来！”庞振坤望着州官说,“绑着容易解下难啊！”

“你自称‘天子’，不但该绑，而且还该打屁股呢！”

庞振坤笑道：“常言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我若自称天子，是我口招是非，应该打嘴，可打屁股就不成道理。若找不出凭据来，大人，你是认打，还是认罚？”

潘高听了这话，真是怀里揣兔娃儿——扑腾扑腾地发毛。没等州官开腔，他一把夺过庞振坤的灯笼说：“大人，你看这四个字是啥？”州官两眼瞪得像铜铃，果见灯笼上写着鸡蛋大的四个字：“我是天子”。于是，厉声喝道：“庞振坤，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庞振坤慢声慢气地说：“怕是大人吃的酒多了，烧花了眼，眼皮底下挂秤锤——只见大，不见小。请你往下细看。”

州官凑近灯笼一看，啊哟，原来“我是天子”后边还有“一小民”三个小字，比蝇头还小。这才感到自己太莽撞了，但又不愿马上认输，就说：“你这是故弄玄虚，按理也该治罪。你为啥把前边‘我是天子’写这么大，后边‘一小民’写这么小？”

庞振坤笑笑道：“不是我的字写得小，是你只看见‘天子’，看不见‘小民’。你想想，我这个小民咋能和天子一般大呢？”一席话，说得州官张口结舌，面红耳赤。州官下不了台，恼羞成怒地喝道：“来人，把潘高按倒，狠狠扇他几个嘴巴！……”

史明祯 讲述

刘祖军 张风岗 郭力 搜集整理

住店

庞振坤和几个秀才进京赶考，路上，遇到一家饭店。饭店门外的牌子上写着“明天吃饭不要钱”。大家觉得很奇怪，又都跑累了，就一同住店歇息。

谁知第二天，店老板照样来要饭钱。庞振坤问：“牌子上不是写着‘明天吃饭不要钱’吗？”老板说：“是呀！写的是明天不要钱，今天怎么不要？”大家听了，才知道店老板玩的是骗人的把戏。

秀才们赶考回来，又路过这个饭店，大家说什么都不愿再来住了。庞振坤却说：“不妨再住上几天，饭钱我全包了。”大家相信庞振坤有主意，就都住下了。老板见来了这么多客人，便殷勤招待。

第二天，店老板来结账，庞振坤说：“急什么，我们还要住下去，明天再给吧！”过了一天又来结账，庞振坤还是那句话，老板也不敢逼着要。今天等明天，明天等后天，一连十多天，天天如此。

店老板终于沉不住气了。这天，他焦急地问庞振坤：“你总说明天给钱，何时才有个尽头呢？”庞振坤不紧不慢地说：“店家门口不是写着‘明天吃饭不要钱’吗？我们就等着这一天哩！”

吴圣明 讲述

吴云贵 搜集整理

吃黄瓜之嘲

冬天赶集，人们都喜欢到饭馆吃顿热乎饭。这天，韩老大赶完集，走进一家饭馆，买了一碗熬豆腐，从怀里掏出一个饽饽，坐在一张饭桌子旁，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这时，一个肥头大耳的老财主，买了一盘肉丝拌黄瓜和一壶酒，偏偏和韩老大坐了个脸对脸。

老财主见对面吃饭的是个穷鬼，想当众对韩老大奚落一番，就一边吃着肉丝拌黄瓜，喝着酒，一边得意洋洋地自语道：“穷人穷，富人富，有钱的吃黄瓜，没钱的吃豆腐。”

韩老大听罢，明知老财主在取笑自己，也不急，也不气，便大喊一声：“跑堂儿的！”

“哎，来啦！”一个跑堂儿的急忙来到韩老大跟前：“您还要点啥？”

韩老大说：“我要一百五十盘肉丝拌黄瓜！”

“哎呀，实在对不起！”跑堂儿的为难地说：“您是知道的，这个季节，黄瓜是贵重菜，我们这个馆子，每天最多有十几斤黄瓜，您要这么多，实在难以办到哇！再说，您要这么多又干啥用呢？”

“不瞒你说，我在集上买了一头大公猪。原主人说，这头大公猪不爱吃别的，专爱吃拌黄瓜。这就叫：穷人穷，富人富，大公猪专爱吃黄瓜，赶猪的只能吃豆腐。”

饭馆里吃饭的人都哄堂大笑起来。老财主气得脸变成了茄子色，可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只好端起酒壶，“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净光，灰溜溜地跑出饭馆走了。

王国印 讲述

白泉 艺峻 搜集整理

听话“驴子”

别看韩老大人穷，后来却娶了个勤俭、贤惠、聪明又漂亮的妻子。

本村的老财主是个见了美女就流涎水的色鬼，这会儿他见韩老大的妻子长得好看，心里像有蚂蚁爬似的，怪痒痒的。一天，他趁韩老大不在家，就悄悄地闯进韩老大的家里，嬉皮笑脸地来调戏韩老大的妻子。韩老大的妻子心里火呀，见老财主纠缠不放，就假意关照说：“韩老大快回来了，让他碰见，还不把你的狗腿打断喽！他明天出远门儿，你一早再来。”老财主听后，心里美滋滋地出了屋门。

韩老大回来后，妻子把这事儿告诉了他。他气得两眼直冒火，心想，非好好地教训教训这个老东西不可！接着，两口子便商量好一条妙计。

第二天一大早，韩老大出门了。他前脚走，老财主后脚就进了韩家。老财主刚要动手，忽听院门外有咳嗽声。韩老大的妻子慌忙说：“坏啦，坏啦！他又回来啦！”老财主一听，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在屋子里直转圈子。

“快，快，快到套间屋去！你去推磨磨面。当家的要是问我，我就说小驴儿拉磨磨面呢。”老财主一头钻进套间屋，要死要活地推起石磨来。

韩老大走进院子，妻子迎过去，故意大声地说：“当家的，你咋又回来啦？”

“唉，我忘了带烟袋。哎，我不是让你推磨磨面吗？咋套间里咕隆咕隆地响呢？”韩老大也大声地说，是故意让老财主听的。

老财主在套间屋里听得清清楚楚的，吓得心也慌了，脸也白了，磨也忘了推了，只顾支棱着耳朵听院内的动静。这时传来韩老大妻子的声音：“当家的，你也不想想，让我一个妇道人家推磨，多累呀！再说，那么多麦子，得磨到啥时候？所以我借了头毛驴磨面。”

韩老大应了一声，好像忽然发觉了什么，又说：“咦，你听！磨咋不响了？你借的一定是头懒驴，只要是人不在跟前，它就懒得走，让我狠狠地抽它两鞭子去！”说完，装着朝套间屋走。

老财主一听，吓得两条腿像断了筋，一软，扑通坐在地上，把个脑袋又撞在磨盘上。还好，韩老大的妻子又说了：“当家的，这头驴很听话，不用鞭子打，我一吆喝，它就乖乖地走。驾！”财主果然咬着牙站起来，推得磨咕隆咕隆地响。韩老大和妻子都捂着嘴乐了。

过一会，韩老大装着到院子里找烟袋去了。妻子来到套间屋。老财主推着磨，累得满头大汗，直喘粗气。他刚要停下说啥，韩老大的妻子向他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说，韩老大还没走哩。老财主无奈，照旧推着磨。韩老大的妻子用簸箕装了麦子，倒进磨斗里。

“家里的！我的烟斗找到了，我把烟口袋儿放在哪儿啦？”韩老大在院子里喊着。

韩老大的妻子一边回答：“你的烟口袋儿，谁知道放哪儿了，你自己好好找找吧！”一边走出套间屋。接着，韩老大夫妻俩故意把屋里屋外的家什弄得叮当响，还不住地说：“放到哪儿去了呢？”老财主在套间屋里，一边推着磨，一边听着，韩老大夫妻俩就像真找烟口袋似的。

就这样，韩老大在家里“找”了一上午烟口袋儿，老财主在套间屋里推了半天磨。快晌午时，韩老大故作惊喜的样子叫起来：“找到了，找到了！原来放在这儿啦！看我这记性。唉，白白搭了半天工！”随后说：“眼看晌午了，你做饭，我去卸驴。”

老财主听了这话，浑身筛起糠来。忽听韩老大的妻子说：“当家的，你让我做饭，缸里还没水呐！”

“那我先去挑水。”韩老大挑起水桶，把水桶弄得叮当响。

老财主在套间屋里听水桶的响声越来越小，知道韩老大走远了，慌忙钻出套间屋，像一只老鼠，撒腿就往外跑。韩老大的妻子望着老财主的狼狈相，大笑起来。

韩老大挑水回来，问：“磨咋不响了，驴卸啦？”妻子笑着说：“这驴不用人卸，也不用人送，自己就卸了套，跑回家去了。”夫妻俩都笑出了声，笑得真开心呀！

再说老财主累得满头大汗，往家里跑的时候又着了风，回到家就病倒在炕上了，病得还不轻哩，养了一个多月，才有点好转。这天，他在街上转悠，正巧碰上了韩老大的妻子，他装作没看见，想低头走过去。可韩老大的妻子却先开了口：“哟，你的病好了！咋不到我家去串门儿呀？”

老财主不敢正眼看韩老大的妻子，耷拉着脑袋，没好气地说：“你们家大概又没面吃了吧！”

王凤兰 口述

白泉 艺峻 搜集整理

倒顺七句诗

韩老大来到一个村子，听说村里有个财主，长得不仅丑，而且还是个秃子。这个财主每年都以高价雇长工，可每到年底，他总要出点难题儿，长工们若答不上来，就扣除全年的工钱。因此，左右八庄的穷人都吃过他的亏，受过他的骗。人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秃扣鬼”。

韩老大决定为穷哥儿们出气，去秃扣鬼家扛活。秃扣鬼兴致勃勃地对韩老大说：“你找上门来给我干活，算是有福气呀！谁不知道我给的工钱高哇！不过有一条，到年底我得出个题目，你要答得上来，我付你两倍工钱，如果答不上来，分文不给，你看咋样呀？”

韩老大问道：“东家，你说的话算数吗？”

秃扣鬼皮笑肉不笑地回答：“算数，算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嘛。”

“那好，咱们得立个字据，省得到年底不认账。”

“好，好！”秃扣鬼连连点头，心里得意地说：“你这个穷鬼，就算白给我干一年活了。”忙叫账房先生拿来笔墨纸张，写了两份字据，给了韩老大一份，自己留了一份。

转眼一年过去了。一天，秃扣鬼把所有长工招呼到账房屋里，腆着肚皮说：“一年过去了，今天就要给你们发工钱了，不过咱们有言在先，得按字据上写的办。我出个题目，只要你们之中有一个人答上来，所有的人都发工钱，谁答的，谁给双份。若没人答上来，你们就算白为我干了一年活。”

说完，他用眼睛狠狠地扫了一下长工们。猛地，他见长工里有个人脸上有麻子，心里一下冒出个坏主意，就说：“好吧，咱们今天就以在座的人为题，对七句诗。第一句是一个字，第二句两个字，依次类推，最后一句七个字。我先说，你们对时，要反过来，第一句七个字，第二句六个字，依次类推，最后一句一个字。”接着，他说出了七句诗：

唉⁽¹⁾！

天牌⁽²⁾，

漏米筛，

雨打尘埃，

钉鞋泥上踩，

石榴皮翻过来，

核桃与花生比赛。

韩老大一听就知道秃扣鬼是在戏弄这个脸上长麻子的长工，十分气愤，轻轻“哼”了一声，暗说：“好一个秃扣鬼，你既然拿我们穷人寻开心，咱们就针尖对麦芒吧！”他对秃扣鬼说：“东家，你不是说完了吗，该听我的啦！”接着，韩老大也说了七句诗：

一轮明月照九州，

倭瓜葫芦油篓，

梳子不沾头，

虱虮难留，

光溜溜，

净肉，

球。

韩老大说完，秃扣鬼看了看在座的长工，觉得他说的七句诗和哪个人也对不上号，得意地笑了笑，问道：“韩老大，你说的是谁呀？在座的哪有这么个人呀？哈哈，你输啦！”

韩老大笑着说：“东家，你也是在座的，我说的是你呀！”

秃扣鬼这才恍然大悟，不由摸了摸自己的秃脑壳。长工们都哈哈大笑起来。秃扣鬼输了，只好让账房先生给长工们算了工钱，韩老大得了双份。

刘若余 讲述

白泉 贺成 搜集整理

（流传在唐山地区）

(1) 唉：玩牌时常说的一句口头禅。

(2) 天牌：上面雕有十二点的牌。

猜“羊头”

有一年正月十五闹元宵，新到任的知县叫县衙里的官员制了一些灯谜，供人猜射。县官也亲自出了一个谜虎，这个谜虎很奇怪，他在县衙门前竖了一根高高的杆子，头顶上系一个小红包袱，让人猜里边裹的是啥东西。这下子可真难住了人，猜来猜去，谁也猜不中。这一天赶上罗竹林进城串亲戚，吃罢晚饭，他提了个灯笼来到县衙门前看热闹，见大伙为猜谜作了难，便问：“谜在哪儿呢？让我看看。”有人伸手指着杆子顶端说：“那不，在那儿挂着呢！”罗竹林抬头一看，果然，在几丈高的杆子上滴溜着一只红包包。他低下头来寻思着：谜虎谜虎，必有一虎。这谜这么高，不仰头看不见，里边包的必是此物。于是，开口说：“咳，这样简单的谜还猜不着？”在场的一个愣小伙子瞪了他一眼说：“别吹，罗竹林，有本事你说说！”

“羊头（仰头）！”

护谜人取下小包包，解开一看，包的果然是血糊淋淋的羊头，在场的人无不夸赞罗竹林有奇才。罗竹林却笑了笑说：“这知县不打自招！原来他来咱这儿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大伙一听，“哗——”鼓起了一阵掌声。

赵景江 讲述

光之 搜集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