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济由天台国清寺长老推荐,到灵隐寺去出家。
他昼行夜宿,这一天来到临安,找到了灵隐寺。只见寺内殿宇雄伟,香火旺盛,善男信女,来往如梭。他刚跨进殿门,就见弥勒佛咧着大嘴,朝着他笑。再向两厢一望,四大金刚又像躬身相迎。穿过广场,来到大雄宝殿,中间如来佛在闭目养神,两厢十八罗汉都注目朝他探望。他走一尊,看一尊,都好像十分面熟。不觉来到伏虎罗汉面前,忽听背后传来一声:“阿弥陀佛,来者可是道济么?”道济回头一看,只见一位长老,身披紫红袈裟,满头苍苍白发,双手合掌,朝他微微颔首。道济忙倒身下拜:“弟子正是道济。求老禅师收我为徒,指点迷津!”
原来这方丈就是灵隐寺的当家慧远禅师,他早一天接到天台国清寺来书,知道李道济要前来出家。他当下双手将道济扶起,说:“既来之,则安之;多行善,莫作恶;西湖佛地,正是藏身之窟。”正在这时,监寺僧广亮走了过来,埋怨方丈道:“啊呀长老,灵隐乃是大刹,你怎么收这样一个邋邋遢遢、疯疯癫癫的乡下佬当弟子?”慧远一听,责怪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莫看他邋邋遢遢,他的功底要比你我深;莫看他疯疯癫癫,他做的事你我都难以做到。你看寺里还有啥职位空着?”广亮不好反驳,想了一想,说道:“只有香积厨缺少一名烧火僧。”慧远一听,一时难以决定。只见道济笑嘻嘻地朝老方丈一拜道:“小僧初到,愿到香积厨当一名烧火僧。”广亮原想难难道济,不想道济却满口答应。慧远道:“阿弥陀佛,那就暂时先委屈你一下吧!”
从此,道济便在灵隐寺香积厨当烧火和尚。他一经慧远禅师指点,更加超脱尘世,假作癫狂,每天狗肉、烧酒,吃得醉醺醺,以混世人耳目。
有一次,灵隐法云弄村落里,有家财主的狗疯了,到处伤人,害得村里人家白天也都关门闭户,人心惶惶。这天,济颠路过这村,那条疯狗一见济颠,就夹着尾巴走过来,红着双眼,张开血口,猛地向他扑来。济颠早就想除掉这条恶狗,于是取出背后的吹火筒,对准狗鼻梁,一下打去,只听得恶狗“呜呜呜”连声惨叫,倒地而死。济颠和尚走上前去,双手将狗腿一掰,一手提一只狗腿,拿到香积厨去用火煨煨,过烧酒吃了。那疯狗的主人找到灵隐寺,把这事告诉了监寺僧广亮。广亮想趁此机会,把济颠赶出寺去,幸亏长老护着济颠,才没有赶成。
又有一次,众僧正在大雄宝殿替一位施主的母亲祈佛消灾,济颠却手执一葫芦烧酒,走了进来。他见众僧正在诵经,便管自己唱起山歌来。唱一会,饮一口酒,津津有味。监寺僧广亮见了怒斥道:“这是庄严佛地,你怎么来此装疯卖痴!快快滚开!”
济颠反驳说:“你道我佛庄严,难道我济颠不庄严?只怕我这臭皮囊,比那泥塑木雕还庄严许多!你道众僧在此诵经,难道我唱山歌不是诵经?只怕我唱的山歌,比众僧的经文有益得多!”监寺僧广亮见赶他不走,就去请慧远长老。慧远出来说:“济颠,今日是这位施主为保娘亲平安做的道场,他一片诚心,你为何不使他如愿?”济颠说:“这些和尚只会吃馒头,哪晓得什么诵经?弟子因怜施主诚心,才唱一支山歌,代他祈求。”
正在这个时候,施主家人急匆匆地奔了进来,禀报说:“老太太的病已好,竟坐起来了,快请相公回去。”施主听了,又惊又喜,因而问道:“老太太数日卧病不起,为何一时竟坐了起来?”家人回答:“老太太说:睡梦中只闻得一阵酒肉香,不觉精神陡长,就无病了。”施主听了,忙朝济颠一拜:“这等看来,济公师父竟是活佛了!”话未说完,济颠早已走得无影无踪。
又有一次,监寺僧广亮到临安城里向几家施主收月规,回来路过钱塘门,只见众人围在湖边,熙熙攘攘。广亮走上前去,朝里一看,原来是济颠醉得不省人事,口中还喃喃地唱着山歌:
三月西湖景色秀,
清清湖水可当酒。
和身卧倒芳草地,
一浪来时吞一口。
广亮一步跨到他面前,大声喝道:“济颠!你太放肆啦!”便怒气冲冲地把他拖回灵隐寺,关进大悲阁,将门反锁上。
广亮回到禅房,想起济颠,越想越气,恨不得放一把火,把他烧死在大悲阁里。
等到半夜三更,众僧都已入睡,广亮悄悄地来到大悲阁,听济颠睡得呼噜噜直响,他便抱过一堆干柴,用火点燃。一时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烈火熊熊,冲天而起,火光照红了西湖半边天。等到众僧赶来救火时,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悲阁,顷刻间已化为灰烬。长老和众僧得知济颠被烧死在大悲阁里,正围着瓦砾堆唉声叹气,突然听见瓦砾堆里发出了“哗啦啦”一阵响声,又听见:“好热,好热,热死我啦!”一下子冒出个济颠来,他嬉笑着朝广亮眨眨眼、做做鬼脸,走了。
后来,长老了解了底细,反而把广亮赶出了山门。
莫高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