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鬼话连篇网,一个分享鬼故事的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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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过后》
第57章

我们径直驶过伦菲尔德的商业区,从主街上的酒吧、书店和快餐厅来看,这个镇子的人口肯定以大学生为主。开到伦菲尔德的另一侧,公路向西拐弯,进入卡茨基尔山区。又开了三英里左右,我们来到一个俯瞰着沃尔基尔河的野餐营地,利兹拐进去,熄灭引擎。营地里只有我们这辆车,她掏出她的特调配方小瓶,正要拧开瓶盖,一转念又放了回去。她拉开了大衣,我看见她的运动衫上还有几团血迹,想到她刚才说自己的鼻中隔坏了。她吸的东西在腐蚀她的肉体,这比《最终目的地》和《电锯惊魂》都要恐怖,因为这是真的。

“是时候让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带你来这儿了,小子。你需要知道等会儿会发生什么,以及我希望你做什么。我不认为咱们分开的时候会是朋友,但至少可以还算融洽。”

我对此同样有所怀疑,但我没有说出口。

“假如你想知道毒品生意是怎么做的,那就去看《火线》吧。背景设置在巴尔的摩,而不是纽约,但毒品生意的做法不会随着地点改变。这是个金字塔,和其他挣大钱的组织一样。最底下是街头小拆家,以青少年为主,就算被抓也会以未成年身份受审。今天他们还在家事法庭上,明天就回到路口去了。往上是大拆家,伺候的是俱乐部——我就是在俱乐部被招募的——和富豪,富豪通过大量买货来省钱。”

她哈哈一笑,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笑的。

“再往上一层是供货商、确保业务运行顺畅的初级经理人、会计和律师,然后是最顶层的大佬。这些人全都被分层隔开了,至少理论上应该是这样。底层的人知道他们顶上是谁,但也只知道这么多。中层的人知道他们底下都有谁,但往上还是只知道一层。但我不一样。我在金字塔之外,在这个……呃……在这个体系之外。”

“因为你是运送者。就像杰森·斯坦森的那部电影。”

“差不多吧。运送者按理说只认识两个人,我们在A点从一个人手里拿货,到B点把东西交给另一个人。B点的人都是高级分销商,毒品从他们手里顺着金字塔向下流,最终目的地就是吸毒者。”

最终目的地。真是阴魂不散啊。

“但作为一名警察——腐败归腐败,但还是个警察,我会注意观察,明白吗?我不会问东问西,那样很危险,但我会仔细听他们说话。另外,我能——好吧,曾经能——使用纽约警察局和缉毒局的数据库。顺着金字塔往上摸到最顶层并不困难。向纽约和新英格兰地区输入三种主要毒品的有十几个人,但我的大老板就住在这儿,住在伦菲尔德,或者应该说他曾经住在这儿。他叫唐纳德·马斯登,从纳税表来看,他从前是一名建筑承包商,现在已经退休了。确实,他已经退休了。”

他曾经住在这儿,已经退休了。

肯尼思·塞里奥特的往事即将重演。

“小子渐渐明白过来了,”利兹说,“很好。介意我抽根烟吗?事情结束前我不能吸粉,结束后我要吸双份。我亲爱的血压要飙过红线了。”

她没有等我说可以,就直接点了支烟。还好她至少摇下身旁的车窗(好吧,摇下了一大半),把烟放了出去。

“唐尼[1]·马斯登的所有同事——同伙——都叫他唐尼大胖,原因很简单,他是一头大肥猪,请原谅我的政治不正确。他的体重远不止三百磅,亲爱的,四百二十五磅还差不多。他的死是自找的,就是昨天的事。脑出血。他的脑袋自己爆了,甚至不需要吃子弹。”

她深吸一大口烟,朝着窗外吐出去。阳光依然炽烈,但车的影子渐渐变长。太阳很快就要西沉了。

“他脑梗前一星期,两个老内线传话给我,说唐尼收到了从外国来的一大批货。他们都是B点的人,跟我的关系一直很好。他们说这批货的分量真的很大,不是白粉,而是药片,是仿制的奥施康定,供唐尼大胖个人出售。也许这批货是某种奖励,反正我是这么猜测的,因为金字塔事实上不封顶,就连老板也还有老板。”

我不由得想到老妈和哈利舅舅偶尔会念叨的一首小曲。我猜那是他们小时候学到的,尽管哈利舅舅脑袋里的重要东西现在全都随风而逝了,但他还记得这首歌。大跳蚤的背上有小跳蚤,小跳蚤的背上还有更小的跳蚤,直到无穷小。我猜我大概也会唱给我的孩子听——当然了,前提是我还能捞到做父亲的机会。

“药片啊,杰米!是药片!”她听上去超级兴奋,我不禁感到毛骨悚然,“很容易运输,更容易销售!大批的意思是两三千片,甚至上万片。里科是我在B点的两个老熟人之一,他说一共有四万片。你知道四万片在街头是个什么价吗?算了,你肯定不知道。一片八十美元,而且不像用塑料垃圾袋运海洛因那样提心吊胆,我可以直接装进一个他妈的手提箱。”

烟气从她的嘴唇之间蜿蜒着爬出来,她望着这缕烟飘向护栏和“请远离悬崖边缘”的警示牌。

“咱们要搞到这些药片,杰米,你要问清楚他把药片藏在哪儿了。我的朋友们问我,要是我能弄清楚这批货的下落,能不能分他们一份,我当然说没问题了,但这一次我说了算。另外,也许这批药没有一万片,也许只有八千或八百片。”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摇摇头,就好像在和自己争辩。

“肯定有几千片。至少也有几百片,很可能更多,这是唐尼把纽约客户伺候舒服了的奖励。假如我开始切分,用不了多久就会和鸡零狗碎扯上关系,而我不是搞零碎的那种人。我也许有点吸毒的小毛病,但绝对不搞零碎。杰米,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我摇摇头。

“我会把这批货运到西海岸去,永远离开世界的这个角落。新衣服,新发色,新的我。我会在那边找到一个人,把这批奥施康定打包出售给他。我大概拿不到一片八十美元,但肯定不会便宜,因为奥施康定现在就像黄金一样珍贵,而这批货和真货一样好。然后我会给自己搞个新身份,配我的新发色和新衣服。我会去戒毒所重新做人,接着找份工作,最好是能让我弥补过错的那种,天主教管这个叫赎罪。你觉得怎么样?”

就像在做白日梦,我心想。

我的想法大概表现在了脸上,因为她的快乐笑容一下子凝固了。“你不这么认为?那好。你等着看吧。”

“我才不想看你呢,”我说,“我他妈只想离你远远的。”

她抬起一只手,我在座位上往后缩,因为她想扇我耳光,但她只是叹了口气,又擦了一下鼻子。“我怎么可能怪你呢?好了,来帮我实现梦想吧。我开车到他家门口,伦菲尔德路上的最后一栋房子,孤零零的就那一栋。你问他那些药片现在藏在哪儿,我猜应该在他的私人保险箱里。假如真是这样,那你就问他保险柜的密码是什么。他必须告诉你,因为死人不能撒谎。”

“我不敢保证,”我用撒谎证明我还是个大活人,“我又没问过几百个死人,大多数时候我不会跟他们说话。为什么要说呢?他们已经死了。”

“但塞里奥特告诉了你炸弹的位置,尽管他并不想开口。”

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但还有另一种可能性。“万一他不在家里呢?万一他跟着尸体走了呢?或者,天晓得,他说不定会去佛罗里达探望他的父母。也许一个人死了就可以把自己传送到任何一个地方去。”

我以为她会因此而动摇,但她似乎无动于衷。“托马斯在他家里,对吧?”

“不等于所有死人都会在家里!”

“我很确定马斯登在他家里。”她听上去非常自信,不明白死人的行为是难以预测的,“咱们走吧,然后我会实现你最美好的愿望——你再也不会见到我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惋惜,像是我应该同情她一样,但我并不同情她。对于她,我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害怕。

注释:

[1]唐纳德的昵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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