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丹佛斯泰普尔机场|鬼话连篇网,一个分享鬼故事的网站
正在加载下一篇,请稍等...
《闪灵》第五部 生死攸关
45.丹佛斯泰普尔机场

山区标准时间上午8点31分,环球航空公司196次航班上有位女乘客突然哭了起来,并开始鼓吹她的观点:飞机将会坠毁。其他一些乘客(甚至包括机组人员)也许并非没有同感。

哈洛伦邻座的那个尖脸女人从书上抬起头来,做了一个言简意赅的性格分析:“笨蛋。”然后又回头看起书来。飞行中她已经吞下了两听啤酒,但这 似乎并未融化她的冷漠。

“飞机会坠毁!”那女人尖声叫道。“噢,我就知道会的。” 一位空中小姐急忙走过来蹲在她座位边。哈洛伦暗想:蹲得还算雅观,看来只有空中小姐和非常年轻的家庭主妇才做得到;这是一种稀有、奇妙的本领。他这样想着的时候,空中小姐轻言细语地安慰着那个女人——她慢慢平静下来了。

哈洛伦不知道19次航班上其他人心情如何,反正他已经被吓得够呛了。窗外是一片汹涌的白色雾瘴,此外一无所有。一阵阵狂风从四面八方袭来,飞机颠簸得让人直想呕吐。为了抵销部分风力,飞机引擎提高了转速,结果机舱地板也震动起来了。他们后面的经济舱里有几位乘客在呻吟,一位乘务员拿来了一满把没用过的晕机袋,哈洛伦前三排的一个男人哇地一口吐在了他的《国民观察家报》上。他对来帮他清扫的空中小姐歉疚地笑了笑。“没关系,”她安慰他说,“我对《读者文摘》也有同样的感觉。” 哈洛伦经常乘飞机,他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一路几乎都是顶着狂风飞行,丹佛上空的天气出人意料地突然恶化了,现在向较好的地方转已经晚了。

(哥们儿,这他妈的是骑兵冲锋。)

那位空中小姐似乎成功地止住了那个女人的歇斯底里。那女人还在抽鼻子,蒙着网织手帕呜呜哭着,但已经中止了就本次航班可能的结局向整个机舱广播她的观点。空中小姐最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刚站起来,波音747就发生了到此为止最剧烈的震颤。空中小姐身子一歪,向后倒进了刚才吐脏了报纸的那个男人的怀里,暴露出一段穿着尼龙长袜的秀腿。男人眨眨眼,然后友善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也对他笑了笑,但哈洛伦想,她笑得有些勉强。本次航班凶多吉少。

嘟——“请勿吸烟”的信号灯又亮了。

“我是机长,”一个柔和的、略带南方口音的声音通知道。“飞机已准备好在斯泰普尔顿国际机场降落。飞行很不平稳,对此我深表歉意。飞机降落也会不太平稳,但我们预期不会有什么真正的困难。请您注意‘系上安全带’和‘请勿吸烟’的信号。我们希望您在丹佛市区过得愉快,我们也希望——” 飞机又一次剧烈地颠簸起来,接着开始下沉,让人直想发呕。哈洛伦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有几个人——绝对不全是妇女——惊叫起来。

“——很快又会在另一次环航航班上见到您。”

“不太可能了。”哈洛伦背后有人说。

“愚蠢,”哈洛伦邻座的尖削脸女人评论道,她在书里夹了一枚火柴盒花,然后把书合上了。飞机开始降落。“如果一个人见识过一场卑鄙肮脏的战争……或者体会过中央情报局美元外交的无耻干涉,譬如我……一次不那么平 稳的降落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我说得对吗,哈洛伦先生?” “千真万确,夫人。”他说,神色黯淡地看着舷窗外漫天飞舞的大雪。

“恕我冒昧,请问你的钢片对这一切有什么反应?”

“哦,头不疼,”哈洛伦说。“胃倒是有点不舒服。”

“真遗憾。”她又打开了书。

他们穿过密密层层的雪团时,哈洛伦想起了几年前发生在波士顿洛根机场的一次空难。当时的情况与眼前的架式很相似,只不过当时是大雾而不是雪把能见度降到了零。飞机起落架挂在了离降落跑道末端不远的挡土墙上,机上89人剩下的东西看起来跟汉堡包配料焙盘差不多。

如果只是关系到自己,他是不会太在意的,现在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牵挂了,去参加他葬礼的人仅限于与他共过事的人和老叛徒马斯特顿,这家伙至少会为他奠一杯酒。可是那孩子……那孩子全靠着他。他也许是那孩子可以指望的所有的帮助,而且他不喜欢那孩子的最后一次呼叫就这样被掐断了。他脑海中不停地浮现着那些树篱动物移动起来的样子…… 一只瘦小的白手搭在了他手上。

那个尖削脸女人取下了眼镜,她的脸显得柔和多了。

“不会出事的。”她说。

哈洛伦勉强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正如机长刚才通知的那样,飞机重重地触到了地上,前面架子上的大部分杂志都飞了出来,机上厨房里的塑料托盘像巨大的扑克牌一样纷纷坠地。没有惊叫声,但哈洛伦听到几副牙齿叩碰得像吉普赛人的响板一样。

接着,涡轮发动机嗥叫起来,飞机刹住了车。发动机声音小下去后,飞机驾驶员柔和的南部口音——也许不那么镇定——从机内通话系统传了出来。“女士们,先生们,我们已经降落在斯泰普尔顿机场。飞机完全停稳之前请继续待在座位里。谢谢。”

哈洛伦旁边的女人合上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们活下来了,哈洛伦先生。”

“夫人,这次旅行还没有结束。”

“对,太对了。去休息厅陪我喝一杯,乐意吗?”

“我很乐意,可是,我得去赴一个约会。”

“很紧急?”

“非常紧急。”哈洛伦表情严肃地说。

“希望那会为你的生活带来某些改观。”

“我也希望如此。”哈洛伦说,笑了。她也笑了,悄然间,她仿佛年轻了十岁。

哈洛伦的行李只有那只飞行包,因此他很快便穿过人群来到了楼下的赫兹出租车柜台。他可以看到,凝着雾汽的玻璃窗外,雪还在不住地飘落,一阵阵狂风卷着团团雪花在飞舞,人们顶着风穿越停车区,有个人的帽子被风刮走了,它打着旋儿飞得又高又远,煞是好看,那个人在后面瞪着它。哈洛伦很为他惋惜,心想:

(喂,忘掉它,伙计。不飞到亚利桑拿它是不会掉下来的。) 接着又想:

(丹佛的天气都这样糟,不知道博尔德以西的地方会是个什么样子?) 也许,最好别想它。

“我能帮你什么忙吗,先生?”一个穿黄制服的女孩问他。

“有车就可以帮我。”他说,咧嘴笑了笑。

他多掏了点腰包,租了一辆自重较大的车子,这是一辆黑白相间的别克 -艾立克特拉。他考虑的是那崎岖的山路而不是车的样式;他必须在路上停下来给它装上链子。不加链条它走不了多远。

“天气有多糟糕?”她递给他租金单签字时,他问道。

“他们说这是1969年以来最严重的雪暴。”她爽朗地回答道。“你要赶很远的路吗,先生?”

“比我想走的还要远。”

“如果你乐意,先生,我可以给前面的270号公路交叉点的得克萨科服务站打电话,他们会为你装上链条的。”

“那太好了,亲爱的。”

她打了电话。“他们会等着你的。”

“太谢谢了。”

离开柜台时他看见那个尖削脸女人站在一路排在行李传送带前的队伍里,她还在看书。哈洛伦走过她身边时对她眨了眨眼。她抬起头来,对他笑了笑,然后给他打了一个一路平安的手势。

(闪灵)

他竖起大衣领子,微笑着,把飞行包换到另一只手里。一点小小的闪灵,但这也给了他不少安慰。他很歉疚,他竟给她编了个什么脑瓜子里有钢片的蹩脚故事。他在心里为她祝福,走进风雪中的时候,他想,她也在为他祝福。

服务站给汽车装链子的收费适中,但哈洛伦多塞给了停车场职员10美元,好让自己在等候单上往前挪一挪。最后,他10点1刻又上路了,挡风玻璃上的刮雪器发出了卡嗒卡嗒的声音,别克车的大轮胎上的链子也在单调地铿锵作响。

路况很差,就是装上链子车速也超不过30英里。不少汽车溜出了公路,角度都很怪。在几道坡上,车子简直是在挣扎,车胎无可奈何地在雪堆里打 转。这是今年冬天低地(假如你能称海平面以上一英里为“低”的话)的第一场雪暴。许多人都毫无准备,不足为怪,但哈洛伦还是发现自己小心翼翼地绕过翻倒的汽车时在诅咒,他不时地看一眼沾满雪花的观后镜,以确信没有什么东西

(在飞舞的雪花中……)

从他左边的车道冲上来撞他的黑屁股。

36号公路的入口分流道处有更坏的恶运在等着他。这条路从丹佛到博尔德,向西通往伊斯蒂斯帕克,并在那里与7号公路相接。这条路也称为高地公路,穿过塞德温得,经过远望饭店,最后绕西坡蜿蜒而下,进入犹他州。

此处入口分流道被一辆翻倒的双轮拖车堵住了。眩目的闪光灯围绕拖车分布了一圈,就像某个痴呆儿的生日蛋糕上点的蜡烛。

他停下车,降下窗玻璃。一位头戴哥萨克式毛皮帽的警察低头凑到他耳朵上,指着25号公路上北去的车流。

“这里上不去!”他在风中对哈洛伦高声喊道。“往下经过两个出口,上91号公路,然后在布隆菲尔德再上36号公路!”

“我想可以从他左边绕过去!”哈洛伦喊道。“我得多绕20英里,你在瞎扯什么!”

“我扯掉你那不开窍的脑瓜子!”警察吼道。“分流道关闭了!” 哈洛伦倒过车,等着车流出现空当,然后上了25号公路。路标告诉他此地距怀俄明的切因尼只有100英里。要是他没有留心自己该上哪条分流道,他会往那边开过去的。

他把速度慢慢提到25英里,但不敢再往上提;雪快要挡住刮雪器叶片了,而且道路也明显地崎岖了。绕20英里,他诅咒着。时间对那孩子来说越来越少了,这种感觉又涌上了心头,急迫得令人窒息。同时,他感觉到自己命中注定这次旅程将有去无回。

他打开收音机,不理会那些圣诞节广告,找到了一个天气预报: “——已降6英寸,天黑之前预计还有1英尺降雪量。地方及州警察敦请各位,除非绝对必要,不要将车开出车库,并警告说,大多数山口已经关闭。因此,最好待在家里别出门,收听——”

“谢谢。”哈洛伦说,粗鲁地关掉了收音机。


目录
首页
专题
TOP

目录 共62篇

正序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