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再访217房间|鬼话连篇网,一个分享鬼故事的网站
正在加载下一篇,请稍等...
《闪灵》第四部 隔绝
30.再访217房间

他乘电梯上了楼,他这样做很是蹊跷,因为自打他们住进饭店后还没有谁用过电梯。他扳上黄铜把手,电梯呼呼地震颤着沿电梯井升上去,黄铜格栅发疯般地嘎嘎响着。他知道,温迪对电梯有一种恐惧感。她设想过他们一家困在电梯里,在楼层和楼层之间,上不能上,下不能下,而暴风雪却在楼外肆虐不已,她仿佛能看到他们日渐瘦弱、奄奄待毙的样子。或者,也许他们会自相残食,就像那些橄榄球运动员一样。他记起了在博尔德看到的一张 小报:《橄榄球运动员残食冻死的同伴》。他又想起了另一篇报道:《你吃的是人肉》。还有一份菜单:欢迎光临远望餐厅——落基山的骄傲,在世界屋脊享用美餐,本餐厅供应梅森特色菜“文火烤人腰臀肉”,他轻蔑地笑了笑。

电梯井墙壁上出现数字“2”时,他把黄铜把手扳回了原位,电梯嘎吱一声停了下来。他从口袋里掏出镇痛药,抖了三片在手中,然后打开电梯门。远望饭店里的什么东西他都不怕,他觉得自己和饭店已融为一体。

他沿着过道走去,把药片抛进嘴里,一片一片地嚼起来。他转过拐角,离开主过道进入短走廊。217房间的门半开着,万能钥匙吊在锁上。

他皱了皱眉,感到十分恼火,真有些生气了。不管结果如何,那孩子总归犯了越轨的错误。他告诉过他,明明白白地告诉过他,饭店的有些地方他是不能去的:工具棚,地下室,所有的客房。等丹尼从受惊状态中恢复过来,他会和他谈谈这件事的,通情达理、严肃认真地和他谈谈。换了别的父亲,可能就不仅仅是谈一谈的问题了。他们会好好收拾他一顿的,也许这正是丹尼需要的。如果说这孩子确实受了惊吓,难道这不是他应得的惩罚吗? 他来到门边,拔出钥匙,把钥匙放进口袋里,然后推门进去。顶灯亮着。他往床上望了一眼,床没乱,然后直接向浴室走去。他心里滋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虽然沃森没有提到姓名和房间号,但他确信这就是律师的老婆和她的美男子共享的那个房间,人们就是在这间浴室里发现了她的尸体——肚子里装满了安眠药和科罗拉多休息厅的美酒。

他推开背后装着镜子的浴室门,踏了进去。里面的灯没开,他打开灯,打量着那间长长的像普尔曼轿车的房间,室内装饰很有特色,属于那种现代化了的19世纪早期风格,除了四楼,其他楼层的客房浴室都是这个样子。四楼浴室是拜占庭风格的,这倒和多年来光顾这些房间的王室成员、政客、电影明星和大亨们的身份相符。

粉红色的淋浴帘子严严实实地拉在爪形足支撑的长浴缸周围。

(是的,树篱动物确实移动过。)

他第一次感到,丹尼喊着“是她!是她!”向他奔去时他心里陡然升起的那种近乎趾高气扬的感觉正在弃他而去。一只冰凉的手指轻轻压在了他脊梁根上,他的体温骤然下降了10度。接着,其他手指也加入进来,突然像弹钢琴一样向上拂去,直达后颈窝。

他对丹尼的怒气烟消云散了,代之而起的是对丹尼的同情。他感到口里发干,感到恐怖,这时,他上前去拨开了帘子。

浴缸里干干的,什么都没有。

随着一声清脆的“呸!”,他绷紧的神经顿时松弛下来。浴缸上个季节结束的时候被刷洗得干干净净的,除了那一对水龙头下的锈迹外,到处都在闪光。浴室里有一股淡淡的但仍可辨别出的清洁剂气味,是那种能维持数周乃 至数月之久的、自以为天生比别人干净的气味。

他弯下腰,用指尖在浴缸底上摸了摸,一点湿气都没有。这孩子要么中了邪,要么纯粹是在撒谎。他感到怒气又升上来了,这时,地板上的防滑垫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皱了皱眉,防滑垫放在这里干什么?它应该跟床单、毛巾、枕套一起呆在楼层尽头的被服间里,所有的衣物被服都应该放在那儿。连客房的床上都没放被子——床垫封在透明的大塑料袋里,上面只铺着床罩。他猜,也许是丹尼拿来的(万能钥匙也能打开被服间),可是,他拿来干什么?他用指尖来回摸了一遍,防滑垫也是干干爽爽的。

他转身往外走去,在门口又停了下来。一切正常,这孩子一定是在做梦。一切都好好的,没有什么异样之处。是的,防滑垫的事有点蹊跷,但也可以做出合乎逻辑的解释:上个季节的最后一天,一位忙得不亦乐乎的服务员小姐忘了把它收起来。除了这件事,一切——

他的鼻翼微微翕动了一下。消毒剂的气味,那种自以为高尚的气味,天生比-你-干-净。还有——

肯定没有。可是,这种气味一旦被辨别出来,你就总能闻到它。是的,是香皂,而且不是旅馆提供的那种明信片大小的象划牌香皂。这种香皂的气味淡雅清香,是女士香皂。凯梅牌或罗薇拉牌,温迪在斯托文顿常用这两种牌子。

(什么都没有。全是你的胡思乱想。)

(是的,就像那些树篱动物,可是,它们的确在移动。) (它们没动!)

他急匆匆地向客房外门走去,感觉到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乱跳起来。今天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太多太多了。他不会打孩子的屁股,也不会揍他,跟他谈谈就行了,凭上帝发誓,他不打算让217房间再给他增添麻烦,不仅仅根据一张干防滑垫和一股淡淡的罗薇拉香皂味就自寻烦恼,他—— 突然,他身后哗啦地响了一声。声音传来时,他的手刚好握住了门上的球形把手,他全身一阵颤抖(旁人会以为钢把手上的静电打了他),眼睛瞪得老大,其他面部器官都皱缩起来。

接着,他稍稍恢复了镇定。他放开门把手,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去,全身的关节都在嘎巴作响。他又向浴室门走去,一步比一步沉重,腿上像灌了铅一样。

刚才他检查浴缸时拉开的淋浴帘子居然合上了。哗啦声(在他听来有如墓穴里的尸骨的一阵骚动声)是帘环在横竿上滑动时发出的声音。杰克盯着淋浴帘子,觉得自己的脸上好像涂上了一层厚厚的蜡,表面是一层僵死的皮肤,皮下涌动着恐惧的热流——跟他在游乐场上的感觉一样。

粉红色的塑料帘子后面有个什么东西,浴缸里有个什么东西。

他看见了那个东西,隔着塑料帘子看上去轮廓不那么分明,形状几乎毫无规则。什么东西都有可能是:可能是光线的作祟,可能是淋浴室附属物的影子,也可能是一具已经死了很长时间的女尸,斜倚在浴缸里,僵硬的手里抓着一块罗薇拉香皂,耐心地等待着无论哪一位情人的到来。

杰克在心里怂恿自己大胆地上前去扯开淋浴帘子,不管里面是什么东西都让它现出原形来。但是,他却猛地转过身,迈着木偶一样的步子回到起居室里,心脏咚咚地狂跳着。

通往过道的门紧闭着。

他盯着门凝视了漫长的一秒钟。他现在能尝到恐怖的滋味了——嗓子眼里的那股烂樱桃味道。

他又迈着木偶般的步子来到门边,一把抓住了门把手。

(门打不开)

可是,门开了。

他慌慌张张地关上灯,走出门去,进入过道,拉上门,一眼也没往后看。他仿佛听到房间里传来了一声闷响,远远的,模模糊糊的,好像什么东西刚刚爬出了浴缸,它耽误了一点时间,得赶快去迎接一位来客,免得没尽到社交礼节,客人就走了,因此,它向门口飞奔而来,全身青肿,嘴上挂着狞笑,它要恳请客人回屋去。也许永远不再出来。

他听到的是步步逼来的脚步声还是他的心跳声?

他捣鼓着万能钥匙。钥匙有点涩,不肯转动。他敲了敲,锁栓突然落下去了。他向后退了几步,靠在背后的墙壁上,稍稍松了一口气。闭上眼,成百上千句话在他脑海里一一经过,意思却只有一个:你快发疯了。

“不,”他呜咽着说,几乎没意识到自己到了这步田地,竟像个小孩子似的闭着眼睛呜咽起来。“噢,不,上帝。求求你,上帝,不。” 但是,尽管思绪杂乱无章,尽管心跳急速狂乱,他还是能听到门把手来回转动时发出的轻微而徒劳的声音——反锁在房间里的那个东西想出来。它想跟他会面,它十分愿意和他的家人相识,在这暴风雪狂啸不止的时刻,在这白昼将尽、黑夜降临的时刻。假如他睁开眼睛,看到门把手在转动,他一定会发疯的,因此,他宁愿闭眼静候它的到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安静了下来。

她(它)是不是已经站在了他面前?他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过道里什么都没有。

他感觉到有一双眼睛盯着他。

他向门正中的猫眼看去,心想,要是凑近猫眼往里看,他会看到什么东西?与他相对而视的会是什么东西?

不知不觉之中,他的双脚已经移动起来了。他向主过道走去,地毯在他 脚下发出了细碎的刷刷声。半路上他停下了脚步,眼睛盯着那条灭火软管,帆布卷的位置好像稍有变化。他确信黄铜喷嘴在他过来的时候是指向电梯的,现在它却反过来了。

“当时我根本就没往那儿看,”杰克-托兰斯的口齿还相当清楚。他脸色煞白,形容憔悴,嘴角上勉强挂着笑容。

电梯敞开着,很像一张血盆大口,他没有进去。他从楼梯下去了。


目录
首页
专题
TOP

目录 共62篇

正序 关闭